还要走多远

时间:2010-01-11 来源:本站原创

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记一次探望之旅

文/夕美


    09年12月20日,这是晴朗的清晨。随着报站声的响起“6029次列车,第一站台第一道”。登错站的我们又飞奔了回来,差一点赶不上火车。当我们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后,我开始在同伴的形容下想象即将见面的那一家人的生活状况——什么样的院门,多大的院子,屋里的陈设如何……这些想象终于使我疲倦了,我被窗外“奔跑”的树,拉回现实。然而那种急于奔命的速度又让我难以捕捉到它们的样子。我陷入了另一种沉思………
   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,心里莫名的压抑。这种压抑不单是对于艾滋病人的害怕,更多的是来自于对 “另一个世界”的恐惧。习惯了繁华都市里平坦宽阔的马路,习惯了街道上的车水马龙,看惯了人们将尚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随意丢弃,也看惯了他们将吃不完的食物很自然的倒进垃圾桶……我不知道今天将要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象。莫明的会觉得有一种巨大差异,到那时我要怎样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?
    两个多小时后,我们下了火车,买了一些食物又匆匆的踏上未尽的征程。一路的颠簸,飞沙扬尘。一个多小时后,我们来到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村庄。
惊奇的发现,这里不但有卖杂货的小铺、卖电车的商店,还有一座挨一座崭新的房子。完全不同于我来时的猜想——寂寞、荒凉、毫无生气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。
    “原来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嘛!”我不禁感叹道。
到底哪座房子是属于他们的?同伴带着我一边走一边摸索,因为他们虽然来过两次,但是对于路并不是很熟悉。走了很长的一段路,当一条很长的胡同走到尽头时,一挂大红色的门帘映入眼帘。于是我赶忙问道:
    “到了吧?”
    “还远呢!别急嘛。”
    同伴的一句话另我疑惑起来。明明已经走到尽头了,哪里还有人家?他将手指向一片洼地深处的几处砖房。
    “就在那!我们快到了。”
    我一时语塞,被切断的思绪怎么也衔接不上,无法与身旁的“高墙深院”联系起来。我跟随同伴从胡同走下来,脚下尽是一些碎石,还有枯萎的杂草毫无生机地伏在地上,高高低低,上上下下,坑坑洼洼。我提心吊胆的一路走来,终于在眼前了。
    那是一扇用木条钉成的门框,用编织袋糊起来的院门。当我们“推门”进去的时候,迎接我们的是赵大哥夫妇(化名)那灿烂的笑脸,这比太阳还温暖的笑容,驱散了我们一身的寒意。赵大姐猜想我们肯定还没有吃饭,马上四处张罗起来。
    走了三个多小时的路,确实有些饿了。我在想,他们会拿什么来招待我们呢?饺子?大锅菜?
    大约十几分钟后,三碗热气腾腾的饭端了上来。竟然是三碗煮方便面!每个碗里放了两个鸡蛋。毫不夸张的说,长这么大,第一次见到用方便面来招待客人的。但又不知为何,眼前这碗面与平日里吃的似乎有很大不同。
    “咱家里穷,也没啥好吃的。特意让娃儿去小铺里买了这面。你们将就吃哈。多吃点。”
    两个鸡蛋,鲜嫩可口!面条更是回味无穷!因为这三碗面里饱含了一种特殊的情感,我们吃到的是一份难以言表的心意!一种期待!
    饭后,大家静静地坐下来拉家常。赵大哥说了很多很多——妻子输血感染艾滋病后的艰难生活、自己又是胃癌刚做了一次手术、痴呆的二儿子无法自理、小儿子被迫放弃中考机会等等。赵大哥在讲述这一切的过程中,时不时的回过头望向门外的天空,悄悄的咽下眼里的泪水。我似乎看到他眼中的天空,那片蔚蓝的天空背后破了一个黑色的大洞,无限的延伸下去,没有尽头……而当他停下讲话低头不语、搓着手指的样子,又像一个无助的孩子。只是他的年龄,他男人的身份,不允许他在我们这群年轻人面前畅快的流泪!此时的我,难以抑制那种心酸的感觉,我提高了声调鼓励他,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。
   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,我们不得不启程离开,他们全家送我们出门,并坚持要把我们送到车站。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再看看前面崎岖的山路,我们谢绝了。他们一家站在门口挥着手目送我们离开,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舍。
    走了很远,回头望去,那一双双挥动着的手渐渐在眼前模糊了。而赵大哥那双满是裂痕的手反而在心里逐渐清晰起来。望望我们前面一片片荒原,我不禁问自己,路在哪里?究竟还要走多远?他们这样的生活又何时是个出头之日?